临近傍晚,天边的红日无声沉沦于天际,缕缕霞光藏在薄云里若隐若现, 余晖散落而下,给大地镀上一层朦胧而昏黄的光,
此刻红墙绿瓦的皇宫亦被这落日光辉笼罩其中,本就恢宏绚丽的宫殿更显深幽与静谧,
东宫内,入内便见玲珑楼台无数,楼台之下是一片极为精致的园林,园内珍花异草无数,和那奇形特状的假山,堆叠在一处更显气势不凡一汪清池包围其中,池内浮萍点点,碧绿而明澈,
而正中央的主殿四周以上好青砖铺地
数百来根楠木构建,淡金琉璃瓦铺顶,两侧金漆盘卧獬豸高耸。汉白石台基雕画细腻,琢出祥鸟瑞兽之样,正红赤漆的两边大门顶端悬挂着金丝檀木做的牌匾,上面只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在夕阳的照耀下熠熠生光:承寰殿
是当今陛下亲手为太子所题,寰者广境疆域也,是对太子的看重,也是期许,
承寰殿书房处,一身着华贵气派的朱色五爪金龙袍,头戴金蟒翠翡冠的男子,他那英朗深邃的眉宇之间透着一股似与生俱来的威严和睿智。此时正坐于紫木嵌理石山水纹椅上,一手单撑着额头做假寐状,
一手搁在满是奏章的书桌上,衣袍上绣有金色的朱雀与瑞□□错而飞的衣袍,随着那双不停点敲桌上奏折,节骨分明的的手轻轻晃动竟有几分栩栩如生之意,
侍奉的内侍安安静静站在主子身旁,不发一言
“参见殿下”
江怀湛自门外轻步而入,随即便朝座上的人躬身行礼道,
太子缓缓睁开双眼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入座,语气很是随意道:
“说了多少次?只有你我二人在时,就不要行这些虚礼,孤瞧着都累”
太子与江怀湛是儿时便相识的伴读,曾嬉笑逐闹过,也曾一起埋头苦读过,儿时的太子因着父皇忙于天下政事,母后又要统管后宫,总是孤身一人,
身边的伴读又是些阿谀奉承之辈,明明畏他却又要捧他,这让太子甚是无趣反感。唯有江怀湛不把他当储君,只当他是普通同窗总是直言不讳,他曾好奇问过江怀湛:
“如此冒犯孤,就不怕人头不保吗?儿时的江怀湛没被吓到半分”
而是直视太子道:“君明则臣直,殿下性情仁德,我虽为伴读,但亦是殿下的臣子,只需尽到忠言直谏的本分便可”
这话让年幼的太子听得直接心花怒放,此后与他更是亲近,彼此亦一起趟过宫闱之中不少人心算计,次次都能化险为夷,是以情分自是不同于旁人,
“是,殿下”
江怀湛应声坐下后,从衣袖中掏出一份奏折交与身旁太子的内侍,由内侍双手奉到太子面前:
“前些时日殿下让我拟的翼州暴雪赈灾所需物资人力的名册,已然拟好,还请殿下过目”
如今太子也到了也到了该协理政务的年纪,每日便帮着陛下批阅六部呈上的公文,江怀湛也从旁协助处理些琐事,
“你办事,孤一向放心,就按你说的着手准备吧。太子接过奏章略看了会儿”
江怀湛微微颔首表示明白,
只是放下手里的奏章后,太子却是长叹一声。眸色含忧:
“刚稳住了好翼州那边的雪灾,豫西这边又送来急报,突发洪涝,冲毁良田房屋数万顷,百姓死伤未知”
“物资人力方面倒无需担忧,只是……”
“若要疏导洪水,必要寻熟知当地地貌之人和舆图,可豫西地处偏僻,山峰错落,地势复杂,甚少有详尽舆图流传对吧?”
江怀湛静静听完太子的话,沉思片刻后道,
“是啊,工部善治洪水之人自是有……只是这豫西舆图……只怕是宫里的藏书阁都无此孤本”
太子颇为头痛道,
江怀湛闻言眸光微闪,但转瞬间便又恢复如常,淡淡道:
“那臣倒是有一人选推荐”
“哦?是谁?”
太子眼前一亮问道
“家父,臣曾经在自家书房见过一张豫西的舆图,乃家父珍藏多年的,此次大可派他前去出谋划策”
“这……江大人年事已高,恐不适宜远行吧?”
太子有些迟疑,
豫西可是沼泽瘴雾,毒蛇虫蚁居多之地,江大人身子病弱,好歹是三朝元老,桃李满天下的,万一在路上出点什么事,他不好同父皇交代啊
“食君之禄担君之忧,家父虽然已退隐多年,但蒙圣上垂爱偶尔进宫给各位皇子讲学,每月还有俸银可拿,若再不做些实事,怕就要惹人非议了”
江怀湛眼神里不带半分忧虑的劝道,仿佛太子方才口中的江大人不是他的生身父亲一般
“如家父这般精通当地舆图的人才难寻啊,殿下,若实在担心,求陛下恩赐两名太医陪同,不让家父亲涉险地,有需出力之处,让地方官员协助便是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