蟋蟀在丛间吱吱的叫。
火苗燃烧,偶尔炸嘣。
乐衍醒来时,已是夜幕漆黑,漫天都是许愿的星星,一闪一闪的漂亮极了,若流星滑落,便能许下一个愿望,乐衍绝对要许愿运气好些。
“嘶,疼死我了。”无心赏星,乐衍只觉得手臂好疼,忍不住哼唧哼唧出声。
“不要乱动。”
白皙修长的手搂住腰间施力,有人扶住了自己的手肘。
乐衍转过头,火光耀颊,是一张淑柔精致的脸庞。
夜色里,很好看。
青鸾歌放开手,蹙眉道:“手臂摔断了,莫乱动。”
乐衍疼的吸了口气,瞧着自己的断臂问道:“你怎么在这?我的帕子呢!”昏迷前,似乎看到了师父的御物,怎么是青鸾歌?
青鸾歌示意乐衍看自己胸口,“乐衍,你真是不安分,为何离开驿站?你打算死无全尸无人收尸吗?”
说话狠毒有金子拿吗?
乐衍摸着胸口的帕子,胳膊更疼了,但感觉到青鸾歌语气和神色都不太对劲,只好忍着伤痛去哄人,委屈道:“我这是救人!我看到那个谁,”扫了一圈,看到旁边还在昏睡的宋呦呦,“宋呦呦!对,我看到宋呦呦被好几个人跟踪了,作为一个医师,能不去看看吗!”
“你是鬼医。”
“你歧视鬼医!鬼医亦有仁心!”
“... ...”青鸾歌一梗,又冷脸道:“救人救到这里?可知何为量力而行?”
“这是一场意外!”
“老实安分,便没有意外。”
乐衍可真是太委屈了,胳膊都断了呢,还被人劈头盖脸的训,难受了,乐衍垂下头,单手抹眼泪,而后抱着胳膊不说话了。
就算七分是装的,青鸾歌也见不得乐衍这委屈巴巴的样子,侧脸哼道:“是我说错话了。”
那我可就要来劲了!乐衍突然就来了精神,挺脑袋努力卖惨,小嘴撅的老高咯,“我都伤成这样了,你一句安慰没有,还要骂我,青鸾歌,你算是朋友吗,啊!你让我等了那么久都不见人,我都还没责怪你呢!”
青鸾歌捏着发疼的脑门,放下姿态,无奈道:“是我的不是。”
“当然是你的不是,难不成是我而不是?若不是随你出宫办事,我会这么倒霉吗?”乐衍兴师问罪,憋着小嘴一抽一抽,柳叶眉恹恹的耷拉着,“你可算是来了,我都要摔死了你才来,哎,你不会放我身上啥东西了吧,你怎么找到这儿的?”
青鸾歌摇头,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,去旁边拨弄一下篝火,慢悠悠道:“有人去驿站喊报官,半刀崖发生了血案,我找不到你,又生怕是你出了事,便跟着来看,发现崖边有打斗痕迹,我便跳下来了。”
青鸾歌盯着乐衍,半拉着眼帘,一脸冷漠,“现在可放心了?”取了水袋递给乐衍,“没在你身上放东西。”
“嘿嘿,我就是开玩笑。”乐衍被青鸾歌那犀利的眼神看的心虚,抱着水袋咕嘟咕嘟,舒坦!
青鸾歌冷笑一下,不去管她了。
乐衍环视一周,一堆篝火,深林森森,树枝叶影偶尔晃动,还挺吓人,又探了探身子去看旁边的宋呦呦,腿上缠着绷带,还真是‘缺胳膊少腿’俩可怜。
她叔叔可真狠,人都不救一下,不对,等等,血案?
“青鸾歌,血案?什么血案?不会是四个男的,里面有个满脸胡子的老头吧?”
青鸾歌颔首,“说说吧,发生了何事?”
乐衍将崖上的事情挑挑拣拣地讲了下,下巴向着宋呦呦扬了扬,“其他要等她醒了才知道。”
“从前不知,你会是个多管闲事的人。”
“这叫路见不平一声吼,我一向行善。”
青鸾歌拱手,“在下眼拙。”
“好说好说。”
昏睡许久的宋呦呦哼唧出声,艰难起身,腿疼的要命,冷汗就哗哗的下来了,腿上已经包扎好了。
乐衍抱着胳膊转身问道:“感觉怎么样?”
宋呦呦见乐衍也是一身伤,愧疚道:“是我连累了你。”
乐衍摇了摇头,开心笑道:“值得。”
宋呦呦激动的起身行礼,感激道:“你我素不相识,却为我连累至此,我一罪孽深重之人,有何德何能。”
乐衍赶紧打断她,“何苦妄自菲薄,不过是身不由己。”
“还不知娘子要如何称呼?”
乐衍用行走的化名,“桑梓。”
“桑娘子,”宋呦呦躬身,看向几步远隐身的青鸾歌,“敢问,这位是?”
“叫她青鸾,是我朋友,”乐衍摇摇胳膊,“是她找到我们,给我们治伤的。”
宋呦呦十分感激,“谢青娘子。”
青鸾歌瞧着宋呦呦,面无表情,“天一亮我们去阳泉县。”
宋呦呦有些尴尬。
乐衍应声,笑眯眯道:“她正生我气,别理她。”
宋呦呦惊讶,捂嘴笑道:“好。”
几人将就一晚。
天色泛白,崖下湿凉。
宋呦呦被细细簌簌的声响吵醒,揉揉眼睛起身,伸了个懒腰,昨夜睡得香甜又踏实,许久没有这样好好睡一觉了。
乐衍精神奕奕,正巧笑嫣然的站在青鸾歌身前。
青鸾歌一根玉簪束发,青衫蓝裙,身姿挺拔,站在乐衍身前,冷着脸,认命为乐衍净面整理衣衫,“活该两只手都断了,才能有我伺候。”
乐衍高兴的晃了晃脑袋,“可惜咯,现在就很好~”听见声音,转头见宋呦呦想要起身,“你先不要急,等会有人抬轿子来的,你莫将伤口挣开了。”
宋呦呦歉意感激笑道:“如此,麻烦了。”
乐衍晃晃完好的手,“别与我客气了。”
过了一会儿,来了个身材健壮的胖丫头,胖丫头在一旁忙活,摆了些早食,没有多说话。
宋呦呦在心里下了结论,这两人不是一般来头。
乐衍对宋呦呦调皮的眨了下眼,“在这峡谷之间享受美食,倒是挺有趣。”
听着调皮话,宋呦呦缓下紧绷的心,率性而处,“的确,更自在了。”
几人吃着东西,来了七八个大汉抬着两顶架子,乐衍本来不要这样,被青鸾歌眼神威胁,只好和宋呦呦一起,被人架出了崖底。
出了崖底,走过不好走的小道,拐到了大道上,早有马车等候,两名伤者上了马车,青鸾歌在一侧骑马随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