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暮珩看见了顾涣禛的爱意,从头到尾,从生到死,不惧世俗。
他在书中没有自己的名字,林暮珩以别人的身份苟活着,到了最后也只能以读者窥探顾涣禛对自己的爱。
就如同当初窥探他的绝望一般。
夜色依然静谧,而他的心里回到玉青山上热烈的暮色。
顾涣禛在自己走后依然依然悉心照顾那一颗玉兰树,林暮珩阴差阳错的把种子种在了最适合的季节。
这不是文字,这是顾涣禛倾泻下来的炽热。
林暮珩合上书,他抬头看向天花板,此刻他不能再故作坚强,他织就的面具在此刻支离破碎,泪水滴在自己的手上。
温度是滚烫的。
他把头埋进枕头之中,泪水没多久就让枕头的颜色变深,上次哭是什么时候?林暮珩不怎么不记得了,他只记得以前的每次哭泣都有人安慰。
父母,朋友,顾涣禛。
但这次没有。
它无处倾述,无处诉说,藏之于心,心如刀割。
第二天医生是带着报告来找林暮珩他们的,林暮珩的身体没什么大毛病,“想出院的话最近几天就行。”医生说完把一堆医用照片放入口袋递给谢玉盈。
父母的意思是想要再在医院观察几天,正当他们决定替林暮珩做主时,林暮珩开口说道:“我明天就去学校吧。”
“不用这么着急。”林景城安慰到,“高考又不是只有一次。”
“没事,没关系。”
林暮珩凭借一己之力让自己出院,他把顾涣禛最后对他说过的那句话当成了他对自己的期望。
父母在前面默默走着、林暮珩在后着跟随,他走得很慢,下意识的住杖动作让他又马上收了回去。
他嘲笑了自己。
路上的树木发了新芽,墨缘与嫩绿长在一颗树上,歌颂着春天。
明明回家了为什么高兴不起来?
林暮珩一个人坐在后座,一切都熟悉又陌生,看着坐在前方的父母,曾经的可望不可及如今也触手可及,而触可及的事物也在如今可望不可及。两者成为了不可兼得之物
“爸妈,我好想你们。”
林暮珩终说出了这句他想了几十年的话,这只是单纯的想念,有委屈吗?好似没有,顾涣禛将他保护的很好。林暮珩这时听到了前方沉重的呼吸声,看见了谢玉盈偷偷抹眼泪的手。
随遍而安吧……
无论哪里…
他回到家里,林春珩还记得那天热烈的晚霞。他拿起自己的手机,随意翻看着,微信被一句句“你快回来”“你快康复”轰炸。
他将消息翻开最下面。
“是不是被他们的爱情散动到了?你别看他是耽美!”
那本叫《无名》的小说真的无名了,它仅仅只存在了林暮珩的记忆中、留下他一人发疯似的追怀。
夜晚的林暮珩躺在床上,被窝是新铺好的,还有着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,林暮珩从前很喜欢一个人对着窗户那头睡觉,顾涣禛总是会从背后抱住他,他也总会在睡梦中无意识的紧靠住顾涣禛。
现在能抚摸住的只有冰冷的床沿和惨白的月光。
林暮珩有些不敢睡觉,他怕自己眼睛一闭脑袋里的思念就会完全释放出来,为他编织出一场醉生梦死的梦境。
只可惜拗不过身体自身的机能,没撑多久便沉沉睡去,好在脑袋理解林暮珩,今天他一夜无梦。
早上他被闹钟给闹醒,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个房间里醒过来,闹铃还是一如既往的夺命和心烦,谢玉盈穿着睡衣就走进来再次向林暮珩询问道:“小珩,你确定要去读书吗?”
“我确定。”
林暮珩对这一点很坚定。
高考对于十七岁的自己来说就是他那短暂人生里的一切,无论哪个人,他们都认为高考是决定自己命运的关键一招,于是他们在自己青春里寒窗苦读,头悬刺骨,只为自己所培养的花朵能在六月份绽开。
他的身上不只有顾涣禛的愿望,还有十七岁的自己。
他需要带着愿望继续走下去。
“既然决定了那就加油吧。”谢玉盈拍拍林暮珩的肩膀,“今天别自己骑电动车去学校了,让爸爸开车送你。“
林暮珩再次穿上那件紫色校服,他记得顾涣禛为他拍了一张照片说这是最真实的他,林暮珩轻轻笑起来,他觉得顾涣禛肯定会想尽办法把这张照片带到棺材里。
他太了解顾涣禛了。
汽车从地下车库中开出,林暮珩只在副驾驶,林景城随意的打趣道:“平常不见你穿校服穿的这么工整。”
林暮珩看着深紫色校服笑出声:“太久没穿了,有点想念。”
人把事物赋予意义,每当再次看到同一个或者相似事物时就会想起那段专属的回忆。
林暮珩是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之下进入了教室,他一路都没有言语。
他的位置还留在教室里没有被搬走,林暮珩定位走路搬凳子,坐下一气呵成,仿佛他只是睡了个觉就来上课而已。
“你回来得真不是时候,明天就考试了,现在回家还来得及。”等林暮珩入座后同桌路时绥悄声道:“你快走吧!炎德阴才的!”
“没事,高考就是考试嘛,得适应”
“你说话怎么和那些长辈一样了?”路时绥见林暮珩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吐槽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