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咣当”一声,林乐乐沉睡时听见巨大响声,脑子还半梦半醒,身体已经噌一下坐起来,手忙脚乱就往张蓬身上扑。
他睡眼惺忪,到此才恢复点儿意识,迷迷糊糊回头发现屋门大敞,面前站着个男人,正阴森森盯着他们看,吓得彻底清醒过来,问道:“你是谁?”
那男人身姿挺拔,穿了件黑色皮夹克,头发略长,在额前垂下,遮住一只眼睛,另外一只眼看过来时更显阴鸷骇人。林乐乐浑身又冒出一层冷汗,尽量挡住张蓬,问他:“是你绑架了我们?”
男人戏谑笑了一声,像猎人看掉进陷阱后伏耳贴地不敢动的小动物,说道:“你这小东西怪有意思的,自己都快没命了,还护着别人,长得也不错,难怪有人要出钱买你。”
林乐乐不解:“谁要买我?”
男人没回答,张蓬在他身后终于说话了:“那你为什么还不放他走?”
林乐乐方才只顾害怕,醒来后本能去保护张蓬,此刻才意识到张蓬是醒着的,又听他声音太过平静,一点儿没有面对匪徒该有的慌张,有了依靠便不自觉松一口气,问道:“你认识?”
张蓬:“不认识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,不认识,你当然不会认识我,”男人癫狂般笑了几声,拎起林乐乐扔在一边,手指掐上张蓬的脸,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,说道:“我被张衍那条疯狗追杀了二十年,满世界躲他,有家不能回,吃不下睡不好,在一个地方停留从来不敢超过半年,你怎么可能认识我?你去哪儿认识我。”
他拨开厚重额发,露出左眼,张蓬看清,那里早就没了眼球,只剩一个凹陷下去的眼窝,与他只隔几厘米,疤痕狰狞崎岖,放大在视野里,张蓬愣了一下,但没说什么,果然下一刻那人指着左眼:“我这只眼睛就是拜你叔叔所赐,他拿我一只眼,我拿你的命来抵,公平吧?”
林乐乐再也顾不得什么“不要激怒”劫匪的忠告,耳朵里只剩下那句“拿命来抵”,生怕他当场掏出枪崩了张蓬,冲过去死死拽住他胳膊:“你别动他。”
那男人嫌他烦,放开张蓬,抬脚就要去踹林乐乐:“少碍事。”
张蓬想阻止已经来不及,抬脚踹了男人另外一条腿,没踹倒,只让他略微晃了晃,动作稍显迟滞,他趁着这个间隙扑到林乐乐身上,生生挨了一脚,耳边听到林乐乐一声尖叫:“张蓬——”
他很想说别喊了我要聋了,但那一脚力气是真大,他疼得什么都说不出口,胸口翻江倒海,恨不得往外吐几口血,眼前一片漆黑,过了好一会儿才问:“你没事吧?”
林乐乐哭着抱住他:“我没事。”
独眼男人颇不耐烦,叫了两个人进来:“拉开他们,按住那个长头发。”
林乐乐被拖开,他拼命反抗,可手还在手铐里,又被身后两个壮汉死死按住肩膀,动弹不得,只能眼睁睁看着独眼男人下一脚踹在张蓬胸口,这次张蓬连一点儿缓冲都没有,后背直直撞到墙上,半天没动静,也不知是不是晕了。
林乐乐哭得直发抖,喊道:“张蓬,张蓬你醒醒。”
独眼男人打了个手势,朝手下喊:“愣着干什么,还不给他堵上嘴。”
立刻有人拿来胶带粘住林乐乐嘴,他再也说不出半个字,只死死盯着张蓬看,眼泪模糊成一片。
张蓬觉得这也是个好事,让林乐乐少说两句,别老往他身上扑,能少受点儿罪,这独眼龙明显是冲他来的,只要林乐乐老老实实待在一边应该没什么危险。
忍过胸前背后的剧痛,他恢复点儿力气,咳嗽两声才抬头望着独眼男人:“你是来报复我叔叔的?”
“叔叔?”男人嗤笑一声:“论起来,我也是你叔叔,你也该这么叫我。”
张蓬明白了:“你是张万杰的儿子?”
张万杰是他爷爷的名字,这还是老头儿死后张蓬在葬礼上知道的,独眼男人道:“你说起话来真是跟张衍一个臭德行,他跟你提过我吗?我叫,张,铎。”
张蓬:“完全没有。”
张铎又是一拳朝白莱脸上挥过去,骂道:“他凭什么不提,他为什么不提,他那么恨我,追杀了我二十多年,难道不该时时刻刻告诉你,你有个仇人,就是我,张铎吗?”
张蓬嗓子眼儿里涌出一股腥味儿,低头吐了口血水,说道:“从没听说过你这个人。”
这满不在乎的口气又让张铎愤怒几分,他抓住张蓬头发,狠狠往墙上撞过去,不消片刻,几道血迹顺着额头流了满脸,张蓬竟然没晕,艰难抬头,侧目看着张铎,牵动嘴角笑了笑,像从阴间爬回来复仇的恶鬼:“我说,我从来都不知道,有你这个人。”
林乐乐在一边看着直着急,心道他名字都告诉你了,你就说一句认识能怎么样,别再故意挨打了行不行?
他想喊,可是嘴上贴着胶带,说出来都是“唔唔”的忙音,那边根本无人在意他,张铎又是一脚重重踏在张蓬胸口:“好,你不认识就算了,那就好好听我告诉你,我是谁。”
“张蓬,你长得跟你妈妈太像了,你如果会说两句软话,我都舍不得碰你这张脸一下。那个女人可真是漂亮啊,天生尤物,到现在老子都忘不了他,那腰,那脸,那腿,嘶……配你爸爸这种窝囊废,可惜了。”
在电话里,墨白听墨南炙简短讲述了他发现林乐乐的过程。
“那人以前就爱小偷小摸,还抢劫过,最近被要赌债的催太紧,找了以前帮他销赃的中间人卖钻戒,我把这俩钻戒要来了,照片发你,你看是这两个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