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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 寒沙细细入江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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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啊,进去又怎么样?进去那间充满美好回忆的房间,就能让一切重来吗?

再比如他,坐在东鲁大厦最高层的一间办公室里,就真的有主宰这片战场的能力吗?

他们都在自己的领地上流浪。

有那么一秒钟,姜文焕几乎下定决心——他要拿着殷商和东鲁所有见不得光的底细与殷寿鱼死网破。如果他真的是孤身一人,这个念头或许真的会付诸实践。

现实恰恰相反。

从上到下几千名员工,身家前途皆系在他的手中。他没有选择的余地。

太阳落下去,又冉冉升起。

姜文焕以十二万分的决心投入到新的日子里。

所有人惊讶地发现,他变了,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顺从殷商的命令。

在俯首帖耳的功力上,他自信自己的水平无人能及。他更频繁地前往朝歌,在殷寿面前表现得尤为卖力,让每一个人都能瞧出他“失宠”后的心急火燎。为了展示击败对手的决心,他甚至冒着把自己搭进去的风险,玩起了检举游戏,敞开暴露了他在利益的引诱下滋生的愚蠢行为。

而他自爆式的举动,也得到了一份意外回报。

夷方管理混乱已是积弊,里里外外都是草台班子。对于突如其来的检查,上下皆应对不力,暴露了殷商和夷方之间秘密搭建的黑货渠道。东鲁之前从不知道这条运输线路的存在,这渠道却被姜文焕误打误撞拉下水,算是个意外之喜。

老辣如殷寿,当然不会让自己沾一身腥,货款、货源都倒过手,任谁去查都是干干净净。但受到牵连的夷方可就不轻松了,本就是出头干脏活的,哪能被轻易放过?夷方吃了闷亏,气得痛骂东鲁不是东西,还骂姜文焕是条逮谁咬谁的看门狗。

这个名号也传到了姜文焕耳朵里。

事已至此,两家基本是撕破了脸。他记仇、报复心重,他也不藏着掖着。他组织了几年里被夷方坑过的苦主们前往其总部,用横幅、大喇叭等原始方式循环宣传这帮狗贼的发家史。不听不知道,一听真精彩——谁起家是全然干净的?可也不见谁跟夷方似的,黄赌毒一样不落。

夷方被折腾得够呛,经历了艰苦卓绝的斗争,他们变得非常老实、非常平静。夷方内部普遍认为,东鲁是失心疯了,为了抢殷商牙缝里漏的残羹冷炙,他们敢狠下心玩死所有人。

光脚的不怕穿鞋的,谁敢跟疯子较真?

殷寿适时出面,两边各打五十大板,又各自安抚了几句,算是平息了这些闹剧。

他近来心情不错,夷方的苦斗、姜文焕的顺从,乃至东鲁上下的谨小慎微,都是随他掂量的砝码。太多人的安危全掌握在一念之间,这种只有权力的快感绝非庸人有资格体会。他不想将东鲁逼得太紧,但也需要给姜文焕一些警告,夷方再适合不过了。

东鲁仍然是最得力的棋子,而夷方的价值……顶多是可回收垃圾。

尽管东鲁仍处于殷商的挟制与监视之中,正常的生意往来倒不再受到掣肘,几个重要部门的高层陆续从严重的法律纠纷中脱身,局面基本稳定下来。

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,一则消息飞来,在姜文焕脑子里炸出朵大呲花——姬发去了安阳。

用脚趾头想都知道,他奔着闻仲去的。

按照殷寿的指示,姜文焕一直在监视西岐。他借职务之便得知,姬发此行秘密,知情者寥寥无几。

姜文焕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这一信息。

他的血压直线飙升,却还得帮不省心的姬老板掩盖行踪。

幸好,安阳离朝歌太近,殷寿近来也放松了对闻仲的监控,更不知道姬发已主动踏入虎口。

这叫什么?灯下黑吗?

姜文焕迫切地想撬开他的脑袋,看看里面到底塞了些什么?

但凡他有一点念及孩子们,都不会干出这种事。

姜文焕在办公室来回踱步。

这家伙在朝歌、安阳都毫无根基,简直是自发送上砧板的一条鱼。如果闻仲确实重病,而非他们所猜测的装病,那么现在的安阳就是一座鱼龙混杂的城市,他的行迹被曝光至朝歌只是时间问题。

届时,殷寿只消动动手指,无数人就会争先恐后地出谋划策,为姬发安排一个比他哥哥还要惨烈的死法。

平静下来后,他又渐渐理解了姬发这近乎送死的行动。

殷商和西岐的争斗持续多年,暗中的较量都挑在了明面上,如今已呈现出你死我活的势头。殷寿手段狠辣,西岐从殷商策反的几名关键人物接连遭遇不幸,姬发怎能容忍多年布置功亏一篑?

殷寿想要斩草除根,他们的时间不多了。

姬发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,他一定会将主动权夺回自己手里。

但他不能一个人面对闻仲,他对殷商了解得更加深刻,在他的认知里,闻仲是比殷寿更加危险的存在。殷寿会与姬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,闻仲……他会神不知鬼不觉地铲除所有威胁殷商的不安定因素。

姜文焕决定冒一次险。

他不是担心某个急着送死的犟种,而是怕姬诵和姬虞两个小孩变成孤儿。

这世间所有双亲尽丧的苦头,他一个人尝尽,也就够了。幼子无辜,何必如此?

赶往安阳的路途中,姜文焕抽了许多烟,抽得嘴里发苦。

他不懂,为什么姬发始终不来找他帮忙。

蓦然间,他想起一些小事。

惊慌自心底油然而生。

——姬发是不是,从未留恋过自己的人生?他是不是……从决定反抗殷寿开始,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?

姜文焕想,他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安阳。

东地到安阳,比岐山到安阳的距离要近。姜文焕比姬发出发得晚,却是和姬发同一天抵达目的地。

姬发以为,他在安阳面对的第一号麻烦可能是闻仲手底下的随便哪个阿猫阿狗。

姬发乘电梯下到酒店地下二层的停车场,在三个区域来回转悠。确定四周环境安全后,他一闪身,进入最偏僻的安全通道,上到一楼侧门,拨开地锁,推开安全门。

正要悄悄离开时,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。

认出来人身份后,他微微瞪大眼睛。

“姜……呃……”

看清对方表情的一刹那,姬发想逃跑的冲动达到了顶峰。

来不及了。

左手有围墙,右手有护栏,仅剩的出入口被姜文焕挡得严严实实,逃无可逃。

姜文焕的目光紧紧锁定了姬发。

回头逃进酒店是最可行的逃跑路线,但这太掉份了,显得他多么怕姜文焕似的。

姜文焕一步步走向姬发。

他稳步向前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姬发紧绷的心弦上。

姬发的大脑疯狂运转,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质问。

他给自己打气:有什么大不了的?难道他做什么都要向这人打报告吗?他压根没想牵连姜文焕,是他自己搅和进来的!

这是他的私事!

更何况,他要做的事,涉及西岐的机密!

姜文焕哪来的权力指责他?

越这么想,他越有底气。

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步步拉近,近到姬发能看清姜文焕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。他屏住呼吸,随即做好了姜文焕阻止他、他冷脸、他们再次大吵一架的心理建设。

姜文焕站定在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。

姬发抬头挺胸,气势磅礴道——

“吃过了吗?”

姜文焕:“……”

“一起吃吗?”姬发讪笑。

姜文焕端详姬发的模样,他精神尚可,只是眼泛血丝、嘴唇起皮,看来这十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并不轻松。

来安阳之前,姜文焕有很多问题想问姬发。你为什么要独自一人跑进殷商的地盘?你就真的那么急着下去见你哥吗?你还是不把我当同伴看待吗?

如此种种。

然而姬发却这么……心虚地看着他。

他说:“先吃饭吧。”

姬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进面馆的,回神之后,他发现自己已经诚实地点了一碗扯面,还放好了醋。

安阳没有油泼辣子,胜在面扯得筋道,他尚能接受。

这顿饭吃得很安静,姜文焕终究没有责备姬发。

其实稍微想想就能明白,姬发不告诉他安阳的事,而是选择独自行动,是不愿意连累东鲁。倘若易地而处,他也不会向西岐求助。

注定两难的局面之中,他们的选择惊人的默契。即便高处不胜寒,他们也会以相似的姿势起飞,以相同的姿势落地,完全是天造地设的同谋。殷寿的评价可能很难听,狼狈为奸?沆瀣一气?

他心说:算了,想那么多干什么,反正没好词。

姜文焕始终保持沉默,姬发更难受了。他开始尝试打破这份尴尬:“真巧啊。”

是挺巧。

曾经的命案现场,一家门可罗雀的酒店,酒店最隐蔽的侧门,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人会经过的地方。昨天还分散东西两地的两个人,就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碰上了。

“嗯,”姜文焕点点头,“心有灵犀。”

“那可不,”姬发正色道,“咱们同心同德。”

世间大多数人从不需要实用的忠告,而是简单的附和。姜文焕一向认为姬发算不得大多数,但他意识到,再多的话语也无法改变现状。西岐那么多人都未能阻止的事情,现在多说也无济于事。

姜文焕放下筷子,和姬发拉起家常。

“孩子呢?”

“在家,”姬发看看时间,“这会儿应该正单挑你送的那金刚模型。”

他料得正着。

此时的姬虞正紧紧抱住金刚模型的一条腿,小脸在塑料铠甲上蹭来蹭去,像只蹭痒的猫崽。这种行为或许比较另类,但按他老爸的理解,也不能排除这是某种特殊一对一互动的可能性。

小猫似的小家伙停了下来,他对在一旁看书的哥哥说:“爸爸还不回家。”

姬诵放下手里的绘本。

“爹地也不回家。”姬虞垂下眼。

也许是很久没见过弟弟这可怜巴巴的样子,姬诵心中一动,趁阿姨不注意,迅速从冰箱的冷冻格子里摸出一盒草莓冰激凌,然后飞快地跑回书房。他撕开包装盒,给弟弟一勺一勺挖冰激凌。

姬虞吃得满脸都是,含糊不清地说:“我又有点想姜叔叔了。”

姬诵温柔地拍拍弟弟的小脑袋:“不许咬勺子。”

弟弟穿着连体小熊睡衣,裹得像他床上那只大号泰迪熊。他把冰激凌勺子往姬诵的方向推了一把:“哥哥,你也吃。”

姬诵心里暖洋洋的,揉了揉弟弟的小脸蛋。弟弟蓬松成一团棉花糖,嘴巴也嘟起来。

小熊宝宝不喊不叫,眼珠子水汪汪的,安静地盯着哥哥。

小大人张开怀抱,紧紧地环住弟弟。他学爸爸的样子轻拍弟弟的脊背,一遍一遍告诉怀里这只不安的小熊宝宝:“我们是大孩子,要懂事。”

“他们都会回家的。”他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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