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湛如忽地和她打趣起来:"看来,姑娘本就是不拘小节之人。"
“反正最后都是要坦诚相见的。”陈亦章大言不惭。
“亦章姑娘,原来在期待着那种事吗?”林湛如的声音高了几个音节。
陈亦章:“你不期待吗?”
林湛如:“我当然会。”
“我只是很好奇。”陈亦章一本正经缓缓道来,“我听闻汉代简帛出土房中术的,还归于养生之类,可见在那时,这是宫廷上下益寿延年的法子。传到现在,就成了家里的《春色满园》《闺帷密事》之类。"
林湛如:“那些册子……你会偷看?”
“我会。”
陈亦章面不改色。
“还是你比较厉害,我是在大婚之前才翻过。”
林湛如耸了耸肩,叹了一口气。
"虽然最后,全闵城人都知道,我们走上了江湖路。"
“所以公子是什么时候有那种想法的?”陈亦章问。
“约莫十一二岁时,大约是和姊妹丫头玩闹的时候。我也只是世俗男子,这没有什么好遮掩的。只是,我尚未经人事。”
林湛如摇着头。
“不然和我试试吧。”
陈亦章褪下褙子,双手坦坦荡荡插在腰间,跪坐在床上,露出有细长带子的月牙白抹胸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拿出如同毛遂自荐、卞和献玉一般的勇气。
林湛如一时间目瞪口呆,霎时又恢复正襟危坐的样子。
想想是曾经三番五次咬他的陈亦章,这样的举动并不离谱。
林湛如逐渐琢磨出陈亦章的行事逻辑:
感受不到爱,然后开始伤害周围人和她自己。
最后封闭自我。
伤得最深的,永远是陈亦章自己。
幸好,她开始主动开口和他说话,询问他的心意,而不是一走了之。
现在,陈亦章在确认他的爱。抱着把自己身体弄伤的决心。
林湛如听凭自己的心意开口:
“我只是觉得,若我征北夏未归,而姑娘身怀有孕,并不是一件好事。”
林湛如道:“那样太辛苦。”
“而且我现在受伤了,可疼得很呐。”他笑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和嘴角。
“你,认真想过?”
陈亦章问。
“是。”林湛如很郑重其事,“从见到你的那天晚上,我就在想。”
"晚上?就是说,在你夜晚睡前手戏自渎时,想的就是我喽?"
陈亦章滚到床边,抱着被子,笑着指着自己。
这样的姿势,林湛如的视线很容易落到陈亦章的胸前。
她月牙白的抹胸很是朴素,款式也不很新奇,有牡丹花的暗纹,半旧不新,几年前的样式,依她现在的身量是小了很多。
往后可以让府里筹备几件新的给她,林湛如想。
至于尺寸,林湛如早在她昏迷之日就知道了。
林湛如眸子流光暗转,他只低头,脖子红红的,红到整个耳朵。
见他不答,陈亦章叽叽喳喳继续问:"不是我,难道还有旁人?敢问是哪位闺秀小姐,明日我到她那里拜谒贺喜去!"
林湛如拥了上去,张牙舞爪的陈亦章闭了嘴。
"是你,我经常想你。"
后一句话:"睡里梦里都是你。"
林湛如胸膛紧贴着陈亦章的肩膀,一双湿润的眼睛闪着水波。
他紧紧搂住她,用十万分的力气拥着她。
"即使你不和我走,我也一定会带走你,无论用什么方法。"
林湛如往她耳边说话,陈亦章脸色唰的一下红了。
"亦章。"林湛如轻唤她的名字。"你呢?想的是不是我?"
咬耳朵的话,挑动彼此最敏感的神经。
"问了我那么多问题,你也得回答一个。"
"我……"
陈亦章昨晚吃了酒。
林湛如没有吃酒,坐在陈亦章旁边,大约也糊涂地醉了。
话题的冒险程度已经到了十驾凤鸾春恩车都拉不回来的地步。
林湛如:“我们好像聊到了奇怪的话题。“
陈亦章:“好像是……”
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。
二人心领神会地拉开一段安全距离。
尝试拉回对话。
陈亦章:"夜深了,炭火还是这般热。"
林湛如:"是新炭,未受潮的。我们的房间这样小,老板怕招待不周,于是给我们不错的炭。"
……
床上的陈亦章说着话,眼神逐渐朦胧。
林湛如宽衣解带,先一步钻进地毯上的被窝。
没有和陈亦章商议,他率先闭上眼睛,没有答话。
没有睡着多久,他感到旁边有熟悉的异动。
林湛如默默睁开双眼。
被窝里冒出另一个脑袋。
陈亦章钻进了他的被窝。
地毯很是粗糙,身子硌得慌,她又怕被林湛如发现,只好躲在他身边蒙着被子不说话。
林湛如能感到她的身体紧绷着,但陈亦章不断说服自己放松下来。
被子窸窣地动着。
被子被轻轻地掀开。
林湛如把陈亦章抱上床,一把将两人揽进被窝里。
他决定睡在她身边。
两人共眠。
多么小的床,狭窄的室内,堪堪容得下一双人间再平凡不过的眷侣。
陈亦章觉得自己这辈子没睡过这么小的床,她无法翻身,林湛如的手臂横过来做她的枕头,脚只能弯着抵住墙壁。
墙上脱漆,裂开的纹路摸起来很像林湛如下巴刺刺的胡须。
连吸入的都是彼此的呼气。
他们只能抱紧彼此。
林湛如脱下凌乱的衣裳,陈亦章的双臂环上他湿黏的脊背,额头轻轻碰了碰林湛如温热的唇,月牙白抹胸的细长带子一下子解开,溶作一滩水。
男人乘势把她放在身下,掀开被子一瞬间是透心的凉,随后,温暖的拥抱和吻席卷陈亦章的全身,热得要死去,再活过来,床有韵律的嘎吱声代替了她细微的喘息和呻.吟。
此夜再也没有分开的机会了。
此后便一直是炽热的,什么举动都是滚烫的,热到伤口结痂,自我摧残的痛楚全部撕开再愈合。
她忽然感到令人窒息的震颤,一阵伤口裂开似的快感,模模糊糊地听到林湛如咬着她的耳垂说:"别分心。"
这句强硬冷酷的命令,疼得她去咬他,让他的伤口流了血。
林湛如沉默了。
然后是一句熟悉的、近乎痛苦哀求般的:"别走。"
她不会走的,至少不是现在。
陈亦章桃红的指甲抚过林湛如的脸颊,到他的喉咙深处,去触及男子的下半身。
林湛如眼底泛着水汽,连她胸口的亲吻都漫着湿漉漉的蒸气。
二人缠斗般的战栗后,陈亦章桃红指甲变成赤红色。
是能抚摸很多东西的、成熟的赤红色。
之后便翻来覆去,滚入更猛烈、更温柔的身体交叠和抚摸。
……
他们以前只知道彼此手指的触感,熟悉刀剑的铁锈气息,是宛若青梅竹马一样的青涩感情。
现在知道了大腿根部的印记,腹部的湿热起伏,含在嘴里的唇珠,探索到彼此更多、更多的地方。
陈亦章笑着落泪,此夜过后,他们大约离凡俗夫妻只差最后一步。
可相看两厌的已育夫妇都不会做到他们这种地步。
甚至是最亲密的互相爱抚之时,一方只要稍不注意,另一方就要滚下床去。
所以他们一直紧紧抱紧彼此。
他们相信只要拥抱就能心灵互通。
算不算是挣脱了母亲的怀抱,被命运推着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?
被轻轻拥入林湛如的臂弯,陈亦章无暇去想。
她接受这份感情。
她接受命运。
梦中,她窥见自己香甜的微笑。
有些很重要的话,还是等到明天再告诉他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