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她想起昨夜,她数次攀上他的胸膛。
“公子不如在此处与我野合?”陈亦章猛地开口。
一方净土,无人烦扰,以大地为席,确为最好的□□之地。
树叶铺就的丛林,滚来滚去应该暖暖的。
林湛如:"虽觉逾礼,却之不恭。"
陈亦章:!
她惊叫:"来真的啊?"
对面囫囵攻来,一把揽住陈亦章的腰。
陈亦章不甘示弱:"看招!"
蛇吐信子。
陈亦章能把刀拿剑使,挥刀是劈,她化劈为抹剑,缠上男子。
林湛如初次驯服无名剑,招式生疏,陈亦章不太敢用力。
于是林湛如瞬间勘破先机。
男人像昨夜一样把她压在身下,缚住她的双臂,越是挣扎,腰肢越缠越紧。在她胸前,林湛如忽得附身下探。
嘴唇轻啄她的腰腹,逗得她咯咯笑,仿佛要生出同昨夜一般的滚烫来。
林湛如:“你逃不掉了,必须和我走。”
陈亦章:“……”
这可怎么办,以后要怎么教他练武呢?
若一日日皆如雏鸟幼兽般嬉戏,舔毛互啄,追逐打闹,真怕林湛如武功不进反退,看到刀枪剑戟要晕倒在战场上。
陈亦章:一种很新的娇夫……
她倒是成了祸国妖姬,什么红颜祸水,首当其冲的罪魁祸首了。
她可背不起这个骂名。
林湛如眼睛笑眯眯的,五官一齐颤动,像天上的星星。
他很高兴。
陈亦章就要在他最高兴的时候,把这条可能导致天崩地坼的消息告诉他。
若是挥刀相向,她亦无怨无悔。
——反正她会解决他。
陈亦章:"我有些话要和你说。"
林湛如:"你说。"
“我是北夏人的女儿,白尊礼是我的父亲。”
识别到天数阁阁主的名字,林湛如身体紧绷起来,神色异样。围着她腰肢的手臂骤然松了。
陈亦章躺着,双臂很自然地环过男子修长的脖颈,于林湛如背后交叠,生出一股媚态。
她发觉自己已经开始习惯这种男人女人式的相处。
她继续说:“我想,他要我找珠,实则是为了提升我的功力,要我操控金陵明珠,达成北夏战场上的最后一环:用双方军士为药引子,助他功力大增,他的野心是要统帅北夏和中原。”
林湛如看着她,神色冷峻。
“若我不主动去,或是摆烂不提升功力,到时他麾下圈养的死士和武林高手估计要绑着我去。”
林湛如:……
“山中妇人还告诉我,我的力量也是摧毁金陵明珠的关键。”
“所以我必须提升武力,阻止这场战争。”
林湛如:“停,我懂了。”
他猛地起身,仿佛和刚刚亲密之时的他是两个人。
“你是那群强盗的女儿。”他语音骤然变冷,如同万年冰封的尸骸。
林湛如永远记得,他通过武举后来到兵营的第一日。
大罗金刚屏息危立,三军将领众目睽睽,无数精壮士卒驻足屏息。
他哭了。
乾坤朗朗,日月昭悬,太史军师步履上殿,于众将士面前细数北夏暴行,吟诵俞朝百姓抗争的血泪史。
“虐杀妇孺,烧杀抢掠无恶不作!”
“志士精魂,昭昭于天地之间,俞朝百姓永世难忘!”
铛的一声,林湛如感到天旋地转,似有炮火刀戈的隆隆声响震得他头昏眼花。
他亲眼在宫廷藏书阁内见过北夏人屠戮百姓的羊皮纸画册。
林湛如心想,同处一方天地,怎会有如此不知廉耻、滥杀无辜的异族!
他誓要手刃蛮族。
他从未真正见过北夏人。
对林湛如而言,北夏人是羊皮纸画卷上凶残的一块墨迹,一个点。
是悬浮在南昔山死人墓碑上崎岖生涩的几行字,状似弓弦。
直到陈亦章活生生站在他面前。
女孩有着令他动容的微笑,会和他打闹,和他玩耍,为他抹药。
她数次亲吻他的身体,说她爱他。
她有活力,有所爱。她的生活和俞朝的普通人没什么不同。
此刻,陈亦章腰挎碾霜,大刀在腰间弯出完美的弧度,宛若腰挎一轮新月。
宝蓝色武服,横刀立马,凛然威光,世间儿女豪情不过如此。
陈亦章顺理成章穿着林湛如的衣裳,没有半分羞惭之色。
他的碾霜,稳稳地站在女子背后。
仿佛昭示着新主人的归属。
林湛如从未有过人生地位遭受威胁的感受。
陈亦章让他清晰地感受到了。
看家本领被人一朝夺去,他仿佛全身赤裸着被众人审视。
陈亦章未经允许拿了他最珍贵的碾霜,而且用得比他好。
他恨。
"我确实是强盗的女儿,湛如,我需要你的帮助。”陈亦章伸出手,面上皆是坦然与从容。
林湛如身上的每一根毛孔都在颤抖。
他剥开肌理,发觉自己的□□淬了人性的毒。
这种毒,名为嫉妒。
“我要冷静一下,给我一些时间接受此事。”他神色恹恹。
“陈亦章,你知道吗?”
“我也是在仇恨中长大的孩子。”
俞朝军营上下口耳相传的,对异族的仇恨。
这种经年累月的仇恨传袭,终会成为他们刺向北夏人胸口的一把利剑。
若林湛如对此质疑,来日战场,他将无立足地。
"我知道你父亲背弃了你们母女,这是你的伤疤,但你不要自私地以为只有自己最痛苦,以为我会全盘接受你,接受你是北夏人,接受这一切。"
林湛如:"我内心的痛苦不比你少。"
陈亦章的眼眶瞬间湿润,她呆呆地看着林湛如抿紧嘴唇,额头上青筋暴起。
她攥紧碾霜,沉默地望着林湛如。
林湛如看着她明亮的眼睛,叹了一口气。
他忽地柔声:“如果你喜欢我的碾霜,你可以把它带走。”
陈亦章心下嘟囔林湛如估计是真的崩溃了,连这种话都说出来。
以刀为生之人,绝不会把自己的挚爱武器让渡他人。
这无异于自杀。
"物归原主。"林湛如双手举剑,将无名剑交还给陈亦章。
陈亦章同时拿着碾霜和无名剑。
碾霜忽地闪了一下,青天白日,属实令人奇怪。
陈亦章:"那,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一点?"
林湛如:“离我远点。"
陈亦章伫立原地。
太阳把她和碾霜的影子拉得很长、很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