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亦章觉得林湛如开始对自己冷战。
林湛如辟谷断食,陈亦章问他为何要这么做,他只道:“咱们以后可能真得成一对亡命鸳鸯了。”
陈亦章不解。
撒香葱的小面,淋酱汁的猪肘子,放在桌上一动未动。陈亦章还从早市搜刮来一包冰糖橙子。
陈亦章将橙子剥了皮,亲手送到林湛如嘴边。林湛如张了张嘴,没有吃。
陈亦章刚刚从过去解脱出来,林湛如似乎又极速堕入地狱。
他终日不与陈亦章说话。
陈亦章开始琢磨如何让林湛如开口,让他变得开心。
素菜炸春卷是林湛如喜欢的一道美食。
素菜是白灼生菜,可惜,陈亦章不识菜谱,随手拿了隔壁王姨酿好的糟菜,反正送的,不用白不用。
陈亦章穿着林湛如平日系的围兜,头发沾满菜油味,笑着从灶头端出一盘黑乎乎的难以名状之物:“尝尝吧,我亲手做的哦!”
林湛如:……
于是林湛如冷着脸,风卷残云般把陈亦章炸厨房杰作——糟菜炸春卷黑暗版,吃完。并且承担洗陈亦章所有衣服包括亵裤、衩裙在内的所有家务。照旧帮她洗头梳妆。
屋内收拾得焕然一新,然后沉默地等着陈亦章溜达回来。
陈亦章某天闲逛回来,看到水洗一般的床铺、被子、地毯,她明白了。
他要同她睡觉。
然后,林湛如继续整天都不和陈亦章说一句话。
陈亦章:冷脸……洗内裤。
“姑娘武艺高强,大概也不需要我保护。”林湛如狠狠道。
两人滞留贺州,折返宫华烟隐居所道别。
宫华烟免不了客套,再说些远行保重的寄福之语。
她不知陈、林二人正怄气,说路途险恶非常,男孩要保护女孩,林湛如保护陈亦章云云。
林湛如便贡献了如上发言。
陈亦章只见宫华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微妙。
气氛非常尴尬,陈亦章无畏无惧,顺着林湛如的话说:"必要时,我会保护湛如,宫姐姐放心。"
林湛如:"……"
回访之行,大约还算顺利。
之后,林湛如每晚还是会同陈亦章睡觉。
当然,现在是背对背的那种。
偶尔发狠了,忘情了,陈亦章伸过来一条手臂把林湛如勾住了,或者林湛如的嘴唇不知怎的自己贴到陈亦章胸前去了等等……
然后两人翌日一起睡到日上三竿。
白天,林湛如还是会恢复冷脸不发一言的高岭之花贵公子状态。
陈亦章固定辰时晨练,抄起一壶凉水,提着无名剑就出发了。
至于为什么是水不是酒,因为林湛如会把春酒倒了,换成凉水,然后沉默地在一旁围观。
陈亦章后来某天想到,伴水而居的人喝酒多会年老痛风,他们故乡闵城是沿海之地。
"来打呀!"陈亦章喊他。
太阳底下,陈亦章挥了挥袖子,撒下一片黄金碎玉。
围观的林湛如一言不发。
"公子怎么不上?"
"快去,你娘子在喊你呢!"
卖甘蔗汁的大妈肘击林湛如。因为姿势太猛烈,甜腻汁水溅到林湛如身上,导致林湛如晚上搓衣板的工作量又增加了不少。
"看上去不像是夫妻,倒像是兄妹啊!"
"胡说,不长眼睛啊,明明是很俊的小娘子和她家官人!"
买菜路人纷纷驻足睁大眼睛,小商贩放下手中的活计跑过来,更有甚者一阵笃笃敲碗啪啪鼓掌。
陈亦章、林湛如被元良墟市的百姓围观。
原来,陈亦章选贺州边陲的闹市中心元良墟市晨练去了。
元良墟市,贺州最热闹的早市。
天色朦朦亮,装满新鲜瓜果蔬菜的摊子推出来,街坊邻里挤满了挎着篮子的布衣,进货的小商小贩。
陈亦章一袭红衣被百姓簇拥着,到元良墟市戏台正中央。
林湛如被吃瓜群众以“看着明显是一对武行夫妻”的理由推到戏台上。
陈亦章选择早市时段执剑起舞无异于在大庭广众裸奔。
裤衩子都不剩的那种。
比起练武,更像杂耍。
林湛如就像菜篮里的水果,旁人都急于把他吆喝出去。
赚不赚钱不知道,民众有好戏看就可以了。
为百姓娱情,怎么不算是好戏一台呢?
陈亦章飞剑一招,卖觅菜的张二家砧板上的烂菜叶抖了两下。
陈亦章飞踢接空翻,鲍家八大盘鱿鱼干甩着触须跳了跳。
当当当当,韭菜猪肉馅水饺正在备菜,弓步歇步马步冲拳,刘屠户剁后腿肉的声音和陈亦章打拳的节奏一模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