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来了来了!"全场百姓一齐欢呼。
林湛如横空出世,一身宝蓝熠熠生辉,提刀下马,公侯将相气派逼人。
碾霜刀刃锃亮,全身被林湛如保养得很好,削铁如泥,奈何林湛如武力不胜,遇到无名剑又被弹了回来,卖猪的许通贩定睛一看:呵,一把比我家更大更长的菜刀!
自古红蓝出侠侣,侠侣不过是粉墨登场的普通人,连环画的故事顺其自然在戏台上演绎,热热闹闹,是贺州边陲元朗再平静不过的一日。
……
沉默多天的林湛如终于开口说话:"太阳很大,可以结束了吗?"
陈亦章摇摇头。
林湛如:"正午了,有些饿了。"
陈亦章:"再忍忍。"
林湛如:“我想喝茶。”
陈亦章:“回去再喝。”
一打就打到了晚上,林湛如精疲力尽,他终于忍无可忍:"我还要回去洗被甘蔗汁弄脏的衣裳,还得洗你的肚兜、褙子、昨日的襕裙罗衫,饶了我吧,姑奶奶!"
台下路人惊:夫妻俩玩得这么花的?
陈亦章正色:"不行,还不够。"
末了,又补上一句:"衣服我来洗,你去睡觉。"
"不行。"林湛如斩钉截铁。
林湛如沉眸回望台下,夜色浓稠,但是人来人往并不见少,一直有热心观众给他们的打斗捧场。
元良墟市有早晚之分,早场小贩收摊的收摊,打烊的打烊。晚场,一排排新的摊子咕隆隆推出各色新鲜的玩意,卖些灯花炮仗、糖水芋圆、还有姑娘们喜欢的钗簪环佩。
另一种意义上的热闹,和早市截然不同。
"半僧半俗半边天,簪花带帽似神仙,要问【金陵】何处有,取罢【明珠】成圣贤!"
陈亦章一听到吟诗作赋的造作腔调,就知道她要等的人来了。
这是一首藏着【金陵明珠】的打油诗,歌者已然暴露了自己的身份。
和林湛如的打斗就是要引蛇出洞,等到夜晚时刻降临。
花间月一堵墙似的堵在陈亦章和林湛如之间。
“在小女子的地盘,小情侣不准谈情说爱!”
林湛如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五大三粗的男人一本正经自称小女子。
北夏细作花间月就这么被吊了出来。
花间月是男人中的男人,也是女人中的女人。在民风淳朴的俞朝,掌管大小名目的崇文馆估计无法给他个定名。
陈亦章给花间月暗戳戳取了一个名字:“喜剧人”。
她听到花间月的每一句话都想笑。陈亦章心里清楚,能让人放松警惕的人,往往是最危险的敌人。
武艺至高者,最后变成什么形状都不奇怪,为武痴狂,容貌、性别、气质就像水一样流动。
陈亦章与林湛如的戏台习练,皆遵循北夏功法,一攻一守,上百次重复,就是为了等到花间月迫不及待把自己暴露出来,擒拿他。
早在陈亦章虚晃着兜里细软,思考买什么东西哄林湛如开心时,陈亦章就注意到花间月了。
哪里有异国细作光天化日奇服打扮,哼着歌招摇过市的?
只有两种可能:一是武力太强,二是花间月脑子进水。
花间月:“你们床上各种姿势,我闻出来了~”
陈亦章、林湛如:“……”
北夏民风真是豪放不羁啊。
“嗯,好像在闹矛盾?闻到一丝紧绷的关系哦~”花间月笑道。
陈亦章一剑劈来,花间月徒手借接住了白刃。陈亦章瞬间感觉无名剑脏了。
花间月:“我可以做你们的知心大姐姐!”
林湛如大刀穿云破雾,逼得人一格挡,将花间月包围在戏台中心。
"男女之情有惑,可以来问小女子~"
陈亦章和林湛如左右夹击,花间月嬉皮笑脸四处闪避,灵活得像一条赖皮蛇。
花间月噼里啪啦嘴里如放炮一样,陈亦章瞅准破绽,往其胸前刺去。
无名剑正中花间月肋骨,花间月在戏台中心吐出来一口老血。
"说!北夏指使你过来干什么?金陵明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"
陈亦章无名剑直指花间月胸口。
花间月老脸一红,居然吚吚呜呜地啼哭起来:"小女子是良家子!与我不相干!"
陈亦章林湛如面面相觑:难道,他们真的找错人了?
戏台"咚"的一声响鼓,大红绸唰啦啦落下,台前幕后,台上台下撒了宽大的红布。陈亦章、林湛如、花间月皆被红布盖住,盲人摸象般四处摸索。
不知是谁撞到谁的胸口"哎哟"吃痛一声,吃瓜百姓惊呼:哟,洞房花烛,三个人!
陈亦章身上缠满红丝绸,手中项上紧紧粘着绷带。
她咬断其中一脉,挣脱出一只手,挥剑砍下,红丝绸刺拉拉地碎成一片片雪花。
陈亦章钻出天罗地网,和台下观众干瞪眼。
花间月把林湛如扛走了!
雄鹰般的男人长着铁壁铜墙一样的臂膀,即使被陈亦章伤及肋骨,还是能跑能扛,提着林湛如,一溜烟跑出去影子不见了。
陈亦章在观众热烈讨论"两男一女,男的带着男的跑了"的吵闹声里追了出去。